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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註意力投到他腿上的小肉墩身上。

可那一眼的笑容,饒是方老爺子極度厭惡大兒子方詠康外面那些女人、私生女,也不禁對眼前這小孫女心生好感,實是這小丫頭眼神太過澄澈透亮,明凈如洗。

想到這裏,他擡頭看向周妍,“既然都回來了,就開飯吧,叫他們都下來。”

周妍見方老爺子對女兒沒有厭惡排斥,如此簡單就接受了她,面露喜色,卻見方老爺子眼神銳利地盯著若爾細嫩的小臉,眼睛瞇了瞇,冷聲問道:“你這臉是怎麽回事?”

☆、第 7 章

周妍心裏一跳,面上卻帶著幾分笑意,溫和地看著若爾,她想解釋說撞的,可這傷痕雖然淡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被打的,再怎麽撞也不會在臉上撞出五個手指印來,不由心下惴惴。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若爾居然入了向來鄙夷私生女的老爺子的眼。她雖是方詠康原配嫡妻,可若爾畢竟是在他們還沒有結婚的時候生下來的,屬於非婚生子,嚴格說起來,就連方岱岳也都是非婚生子。

難道是因為岳岳的緣故,老爺子才對若爾另眼相看?還是……

她望向若爾那張完全遺傳了她和方詠康優點的精致面容,雖說女大十八變,童年貌美的女孩長大不一定就驚艷,可底子精致如斯,長大再怎麽殘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若是將來聯姻為岳岳鋪路……對於方家來說,養一個姑娘不過是費些糧食衣裳而已,可未來的收益……以老爺子的商人本性……

周妍心中暗暗思索著,目光略帶威脅地註視著若爾,生怕她胡亂說錯什麽話。

若爾只是擡眸平靜地望向方老爺子的眼睛,一老一少大約對視了三秒鐘左右,她又將目光放到小肉墩身上,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方老爺子的話。

方老爺子一楞,這還是首次見到有人敢無視他的。

他家中雖然已有兩個孫女,但他脾氣向來剛硬,甚少和兩個孫女親近,和若爾這個小孩子也沒什麽可說的,便問她:“上學了沒有?”

若爾歪頭似在認真地思考他問的問題,可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居然再度將註意力放到小肉墩身上,伸手抱他咯咯直笑,竟是再度無視了方老爺子。

倒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上學了沒有,索性便不答了。

可老爺子不知這些,一次兩次的無視,讓久居上位的老爺子不悅至極,臉色倏然沈下:“長輩和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

周妍在一旁看著焦急,又怕若爾亂說,連忙道:“爸,您別介意,若爾她……”她為難而不忍地蹙眉,“智力有問題。”

方家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從外面接回來的女孩,居然是個弱智!

陶穎和方若華正好做完作業從樓上下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陶穎睜大了美眸,驚呼道:“她居然是個弱智?”語氣裏帶著三分幸災樂禍三分鄙視。

方若華則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若爾,原本她就對她不屑一顧,此刻更是連鄙視的目光都懶得施舍。

陶穎像看猴子一樣鄙夷地看著她,就連方詠寧夫婦都忍不住多看了若爾兩眼。實在這孩子的眼睛太過清亮幹凈,沈沈靜靜的如同一潭清泉,怎麽也想象不出來,有著這樣漂亮眼睛的小姑娘,居然智力有問題。

周妍當然不會承認她是弱智,不然自己面子往哪裏擱?她憐愛地看著坐在方老爺子身邊若爾,露出擔憂的表情:“不,不是弱智,是自閉癥。若爾她……有先天性自閉癥!”

周妍並不知道若爾的自閉癥並非先天的,她只是聽父親提起過,也沒有在意,此刻想當然的認為她這麽小就有自閉癥,那肯定是先天的了。

如果是這樣說的話,就能解釋剛剛她一直無視他的原因了。方老爺子目光沈沈地凝視若爾的眼睛,有這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的人,實不該是個弱智,若說是自閉癥倒說得通了。

“你說她已經治愈了?怎麽不見她說話?”他緊皺著眉,目光凜冽地轉向周妍。

“若爾今天第一次見到家人,有些害羞呢。”她溫柔地笑著說。

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若爾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黑沈沈地註視著她,抿著唇不說話,任他們像看猴子一樣打量,秀氣的眉宇間微微露出一絲不耐煩。

聽周妍這麽一說,陶穎的驚呼聲更大:“你騙人!自閉癥不就是神經病嗎?我在電視裏看過,自閉癥的人都六親不認,還會拿頭撞墻,咬人,還會砍人,聽說神經病殺人了還不犯法!”她眼淚倏地就奪眶而出,撲到方詠寧懷裏瑟瑟發抖:“好可怕,媽媽好可怕,我不要和神經病待在一起,我不要!”

方詠寧見自己女兒害怕成這樣,頓時柳眉倒豎,怒瞪周妍:“周妍!你帶個野種回來我就不說什麽了,你帶個神經病回來是什麽意思?你是把我們方家當成神經病收容所嗎?”又將目光轉向方老爺子:“爸!你看這女人就沒安好心,帶個神經病回來,說不定還遺傳的!”說著,她將驚恐的眼神投向坐在沙發懵懂的小肉墩方岱岳:“這個野種是神經病,說不定他也是!難道我們方家人以後都要帶精神病遺傳史嗎?”

周妍都懵了,完全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推托之詞,居然讓方詠寧大肆發揮。

她一向恨自己生了兒子,將來繼承方家,和她爭奪方家財產,所以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一直不滿,但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將自己死軍。

這時陶穎也配合地嚶嚶哭泣起來,在害怕的在方詠寧懷裏發抖地哭著:“我不要和神經病待在一起,會被傳染的,嗚嗚嗚嗚,媽媽我好害怕!”

“神經病不是應該送到精神病院嗎?”在一旁坐著不耐煩的方若華微微皺了皺秀氣的眉,突然開口說。

“對!精神病不送到醫院,難道帶到我方家害人嗎?”方詠寧厲聲呵斥周妍:“周妍,你明知道你有精神病遺傳史,還費盡心機嫁到我們家,你安得什麽心?”

這比明指周妍愛慕虛榮圖方家財產都要來的狠了!

周妍心裏一陣慌亂,但面上卻力持鎮定,解釋道:“姐姐你誤會了,若爾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我們家也沒有精神病史,若爾只是比普通孩子內向一些。”她柔聲問若爾:“若爾,對不對?”

若爾冷眼旁觀著這群人,如同看現實版大戲一樣,小臉緊繃著,沒有一絲表情。

周妍心中恨的不行,她既恨方詠寧仗著家世咄咄逼人,也恨若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將目光轉向方老爺子:“爸,你看若爾乖巧文靜,怎麽也不可能是神經病,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做體檢……”

“體檢?精神病這東西是做體檢就能做出來的嗎?”方詠寧嗤笑一聲,諷刺道:“想必你當初也就是這麽隱瞞家族精神病遺傳史嫁到我家來的吧?”她冷笑道:“我們家可沒有精神病史,詠康也好好的,你女兒現在有精神病,不是遺傳你們家還能遺傳誰?我看吶,就連岳岳怕都被遺傳了吧?”

憑什麽財產就一定要由兒子繼承,她難道就不姓方,她女兒難道就沒有流著方家的血嗎?

想到那小賤種出生後,方老爺子對他的寵愛,方詠寧就憤恨不已。

周妍失笑著好聲好氣地跟方詠寧講道理:“自閉癥不是精神病,若爾也已經治好了。”

話音未落,陶穎就大叫一聲:“自閉癥就是精神病,就是精神病,電視上都說了,會誰都不認識,拿頭撞墻,撞的頭破血流。”話一說完,又立刻哭了起來,“媽媽,我害怕,你把她趕走好不好?我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好可怕!”

方詠寧也尖聲喝道:“治好?精神病這東西,誰知道她什麽時候就犯了?難道還要我們拿身家性命來賭她犯病時不拿刀砍人嗎?”

聽到方詠寧話,方老爺子也不禁緊緊皺起眉頭,臉色沈了下來,目光沈冷地註視著眼前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他們的小孫女。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在外面長大的小孫女,安靜的不像個七歲孩子,那雙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眸,實在是不像一個患有精神病的人會有的。

在方老爺子的註視下,若爾緩緩地站了起來,完全無視所有人,向樓上走去。一會兒後,只見她背著一個粉色卡通書包下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目光認真而嚴肅地望著他們:“我沒有精神病!”說完再也不看他們,直接往玄關走去。

方家人都被這種無視給弄的火冒三丈,尤其是方老爺子,沈聲呵斥道:“這麽晚你要上哪去?”

若爾走到玄關處轉過身,擡眸沈靜地看著他,緊抿的雙唇緩緩吐出兩個字:“回家。”

☆、第 8 章

她一雙清亮的眼眸十分平和地看著這一家子人,稚嫩的臉上無喜無悲:“既然你們都不歡迎我,就不要帶我來這裏,我不喜歡。”

說著也不理這些人,穿好鞋子打開大門就出去了。小小的身影安靜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初夏的夜空黑的並不徹底,呈青墨色,這裏是別墅區,兩邊樹木蔥郁,在夜色的籠罩下,黑壓壓的顯得格外寂靜。

方家人望著就這麽走出去的若爾,都有些怔楞,不過很快,方詠寧就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人家說要回家呢,回的可不是方家,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方家人!”

周妍指甲都差點掐進手心,強笑道:“若爾今天第一天過來,還有些不習慣。”她擔憂地看著外面,“我出去看看。”

方老爺子已是面沈如水,厲喝一聲:“站住!”

周妍為難地看著他。

方家還從未出過敢忤逆方老爺子的人,若爾剛剛的行為簡直就是在打她臉。他臉色沈凝怒氣沖沖地說:“讓她走!我倒要看看她要走到哪裏去!”

陶穎在方詠寧懷裏露出嬌美的笑顏,看著媽媽討厭的人滾出去了,她心裏不禁開心,仗著自己是小孩子,撒嬌的搖了搖方詠寧的手臂:“媽媽,還不吃晚飯嗎?我好餓~”

方家這頓晚餐吃的並不沈默,至少方詠寧母女吃的心滿意足。

只有周妍,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倒不是她多關心若爾,而是若爾代表的是她的利益。

不過她和方老爺子一樣,並不認為若爾一個七歲大的小孩子一個人能走到哪裏去,外面夜色已晚,想必她走了一會兒感覺肚子餓了,很快就會回來。

可惜若爾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料的那樣,累了餓了就自己回來了,一直等到十點多,她依然一點回來的跡象都沒有。

方老爺子處理完今天的文件,走到樓下問小張:“她還沒回來嗎?”

不用說,小張也知道老爺子說的是誰,擔憂地說:“是呢,小小姐一直沒有回來,老爺,要不要去找找她,這麽晚了,小小姐一個人,她那麽小……”

小張是近兩年才來方家的保姆,性子熱情活潑,相對方家其它傭人,話顯得比較多。此時被方老爺子眼風一掃,立刻縮了縮脖子噤聲。

方老爺子先是喝了一口杯中液體,眉眼微擡:“周妍去找她了嗎?”

小張諾諾道:“老爺沒說去找,太太不敢去呢。”

方老爺子冷哼一聲:“我倒不知道她有這麽……”想到眼前不過是個傭人,他硬生生止住要出口的話,“叫小劉去開車去找找,找到帶回來。”

小張一聽連忙笑道:“哎!”拔腿就跑去打電話。

她身高大約不到一米六,卻有一百二十多斤,有些微胖,系著個圍裙跑起來像企鵝一樣顯得格外憨厚。

司機小劉是管家劉阿姨的兒子,劉阿姨在方家做了快二十年了,就連周妍都給她幾分尊重,不敢拿她當普通傭人對待。

小劉接到電話沒說什麽,開著車子沿著馬路就找了過去,足足開了六七公裏都沒有找著人。

七歲的小孩子靠著兩條腿走路,再快也走不了太遠吧,想著可能是方向找錯,又回頭朝另一條路尋去,直開了十公裏也沒有尋到人。

他這樣來來回回找了三趟,從原本最遠路線六七公裏,到後面十幾公裏,路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七歲背著書包的小女孩。

找不到人,他急忙給方家人打電話,方家立刻又派了些人來找,甚至到派出所立了案都找不著人。

方家雖然派了人找,力度卻並不大,這時候天色已晚,方老爺子次日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早早歇下了,方夫人的私生孫女光是已知的就有好幾個,還不算上未知的,這樣一個患有自閉癥的才見過一次面的孫女,根本毫不關心,她所有心思都方岱岳身上,只有方岱岳將來才能繼承方家。

方家其他人恨不得若爾死在外面,省的將來有個人跟他們分家產,更別說關心她了。

只有周妍,恨不得見到若爾再扇她兩個巴掌,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她在方家苦心經營三年的一切今天差點毀於一旦!

人家親生母親都不關心,指望下面的人用心去找根本不可能。

他們在外面巡視了幾圈見實在找不到人,又是夜裏一兩點了,都回去睡了。

若爾一個人沿著路燈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走的腿都邁不動了,又累又餓。

她並不是盲目出走的,至少在走的時候她已經想好,要請警察幫助她回家。

問路邊報亭內的叔叔阿姨,警察局在哪裏,卻不知道,這麽晚,這麽小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面,問警察局,想依靠警察的力量回H市。

她想法沒錯,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迷路了,這種情況下是很容易被一些特殊人群盯住的。

實際上,她離開別墅群沒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在她問人警察局在哪裏時,就有個看上去很普通慈善的中年婦女過來問她:“小姑娘,是不是找警察局啊?我知道在哪兒,就在那邊!”

若是普通七歲小孩子,聽到這話說不定就跟著中年婦女走了,可若爾不是個正常孩子,因為自閉癥的緣故,她通常都有些自我,自我到很多時候,她可以完全無視其他人,比如眼前這個中年婦女。

即使中年婦女向她指了路,她依然堅持向路邊店裏的工作人員問路。

可惜她終究是太嫩,才走出路邊便利店不久,鼻尖便聞到一股異香,很快腦子便昏昏沈沈不省人事,昏迷前,她腦中冒出兩個字:乙醚。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滿是廢棄品的破屋子裏,鼻尖一股怪臭盤旋不去,只有一個破舊的小窗戶可以看到外面。

小窗戶上並沒有玻璃,只有幾根鋼條將窗戶攔起,讓裏面的人出不去。

若爾想要爬起身,頭的暈眩感卻沒有消失,身體猛地踉蹌了一下,倒在身後的破爛上,發出哐一聲響。

這響聲驚動了她身邊的小女孩,只見那小女孩抽泣著用滿是害怕驚恐的聲音哽咽著說了句:“你醒了?”

若爾這才看到,屋子裏還有一個和她年紀差不多大和她穿著差不多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約七~八歲的模樣,細軟的頭發散落在肩上,臉上猶有淚痕,發絲粘在淚痕上,雙目紅腫,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上青青紫紫,顯然是被人虐待過。

許是哭過的原因,此時神情怯懦無助,使她那張白嫩的小臉看上去格外柔弱。

見到若爾醒了,她又流出兩行淚來,低低地哭泣著。

若爾並沒有理她,而是繼續打量身處的地方。

屋子裏擺放的居然是一些廢棄破舊的老電視機,車輪胎等廢棄品,全都是沒有用的東西了,她緩緩爬起身,踮著腳站到沒有熒屏的電視機上往窗外看,窗外是一整片廢棄品場,破舊的自行車、啤酒瓶、礦泉水瓶、易拉罐、硬紙板等,只要是能回收的,外面都堆了一大堆。

在家的時候,她就聽過周父囑咐她:“小孩子不要亂跑,外面很多拐子,專門拐小孩去賣,打斷腿當乞丐,挖了內臟賣錢。”

許是聽了周父的話,她除了對Z大教授的實驗室感興趣外,其它時間幾乎寸步不離周父。

此時她意識到,自己或許被拐子給拐了。

她低頭看著身上已經被換過的衣服,就連自己身上背的小書包都已不見了蹤影。

她踩著電視機箱,趴在窗戶上望著外面,雋秀的眉微微蹙著,神色看上去還算平靜。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的廢棄品回收廠大約有兩畝地大小,廢棄品回收廠外有水泥圍墻攔著,大約有兩米左右的高度,圍墻上零散地插著一些玻璃碎片,這些玻璃碎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芒璀璨。

此處似乎甚是偏僻,再往遠看,除了很遠處那一根根巨大的煙囪外,再無其它建築,巨大的水泥煙囪高聳入雲,淡灰色氣體正從煙囪內向高空飄散。

那似乎是一個煉鋼廠。

她又看了一會兒,見實在看不出來什麽東西後,才從廢棄的電視機上跳了下來。

自從昨天早上吃了些早飯之後,到後面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此刻她已經餓的有些心慌,加上迷藥的緣故,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蹲在地上就不想起來。

好半響她又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破舊的廢棄的電視機。

電視機前面的熒屏早已經不見,電視機破舊的只能當廢鐵來賣,倒是裏面還有些金屬板和捆包銅絲線,還有一些螺絲零件什麽的。

坐了一會兒,她將手伸進沒有了屏幕的破舊電視機裏,從裏面拽出一塊金屬板出來。

這兩根線不夠,她又在裏面抽出兩根銅絲線,用一根小木棍繞成彈簧的形狀,固定在金屬板上。

簡單的無線電收音機制作很簡單,總共不過五個組成部分,除線圈外,還有可變電容、檢波器、耳機及天地線,別的東西問題都不大,但檢波器這個小房間內並沒有。

她站起身環視了一圈,又在破爛堆裏翻找了一番。

整個過程中,另一個小女孩便一直滿臉淚痕微微張著嘴巴,怔楞地看著神情平靜的她。

小女孩扁扁嘴,帶著哭音問:“你……你不害怕嗎?我們被壞人抓走了。”說著又低泣起來,“我們會不會被吃掉?會被打斷腿當小乞丐,我不要當小乞丐,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媽媽……”聲音越哭越大。

許是她哭泣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就在她擺弄手中的金屬板,用兩根捆包銅絲線有規律地放在一起敲擊把玩著的時候,破舊房間的鐵門倏地被打開。

☆、第 9 章

進來的是一對中年男女,其中那中年婦女正是那天主動向她帶路的人。

他們見到若爾,原本以為她會哭叫,誰知這小女孩蒼白著一張臉,神色極為驚恐地擡眸瞅著兩人,嫩紅的唇抿的緊的發白。

兩人見她雖然害怕卻不哭鬧,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坐在地上玩玩具,只當她是孩子心性,倒也沒有對她打罵什麽的,只是臉上表情甚是兇惡對另一個小女孩道:“哭哭哭!哭喪啊!再哭老子直接掐死你!”

又對一旁蒼白著臉驚恐地看著他的若爾兇神惡煞道:“乖乖在這裏別動,要是敢哭鬧,老子打斷你的腿!”他說著,伸手一巴掌向另一個小女孩的頭拍去,把那小女孩打得哭的更大聲,整個人都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中年婦女又跑上去掐了小女孩兩把,見若爾一直縮在電視機後面害怕地看著她,也伸手在若爾身上掐了兩把。

那中年男子兇惡地道:“哭哭哭,要不是看你們倆這張臉還值點錢,早把你腿打斷!”

這句話如願地讓兩個小女孩害怕了,她們臉色蒼白如紙,神情驚恐。

男子滿意地一笑,見若爾在裏面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對那中年女人說了聲:“鎖好了,別讓這小東西跑了出去!”

中年婦女哼了一聲,倒吊的眼白惡狠狠地盯著若爾,“跑?往哪裏跑?這裏方圓十裏都見不著人,她就是插上翅膀都飛不了,要是敢跑,逮回來兩條胳膊腿通通打斷,給我沿街乞討去!”

兩人的話倒像是故意說給若爾聽的,見若爾眼中驚恐越甚,得意地冷笑了一聲走出去。

若爾臉色蒼白,一方面是嚇得,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餓的。

見兩人要出去了,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突然開口:“我餓了。”

她的聲音和她性子完全不像,顯得十分軟糯,讓人聽著就能生好感降下心房的那種。但這兩個人販子是什麽人?他們經手的孩子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買賣人體器官、販賣婦女兒童、打斷幼童手腳行乞,喪盡天良的事不知做過多少,心腸早已如鐵石一般。

見她突然開口說餓,兩人冷笑著對視了一眼,那婦女不耐煩地說:“一天兩天,餓不死你!”

若爾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說。

這幾天經歷了被親生母親扔著狠狠撞到到電梯內的金屬墻上和被扇了一個巴掌的情景,這在她心底留下濃重的陰影,一方面害怕再度挨打,一方面更加堅定了加強自己武力值,強到讓任何人無法欺負她的執念。

作天因為自己的弱勢周妍可以對她動輒打罵,今天因自己弱勢而不得不暫且對這些人販子退讓,現在這一切可以推在自己尚且年幼上,但自己若不變強,明天還會有更多的人來欺負她,讓她無還手之地。

這些念頭在她腦中尚未形成具體的概念,只有一種模糊的,變強!變強!變強!

另一個小女孩一直在哭,哭的她煩躁不已。

好在她從來都可以自動屏蔽外界一切事物的,也不管她,在中年男女出去之後,她便坐在地上擺弄金屬板和線圈。

她記得爸爸說過,有檢波作用的一定都得是金屬氧化物半導體晶體,否則無法發射電波,而金屬氧化物中,銅銹便可以作為礦石收音機當中的礦石使用。

這裏的銅銹並不是指平常可見的銅綠,而是紅色的氧化亞銅。

但我們平時生活中所見到的銅大多為合金,如黃銅是銅鋅合金,青銅是銅錫合金,只有還原出來的銅才可能還含有氧化亞銅。

這樣簡陋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東西來幫助她還原氧化亞銅,但檢波器的作用是從已調信號中檢出調制信號,能幫助檢出調制信號的物品並不是只有氧化亞銅,雙面剃須刀的刀片也可以充當礦石機的礦石檢波器。

此外,她還需要一個接觸器。

她坐在地上,兩只白嫩的小手慢條斯理地擺弄著手中的漆包線和金屬板,一邊在破舊的小房間內尋找檢波器的可替代物品。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鎮定和安靜,另外一個小女孩哭著哭著也安靜下來,好奇地看著她的動作。見若爾一直不理她,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兩步,像小兔子似的眨著紅紅的水潤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若爾,像是觀察若爾是否無害。

似乎確定了若爾的無害屬性,她又小心翼翼地移了兩步,蹲在小若爾面前看著她手中東西,好奇地伸手去拿,被若爾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開。

小女孩被她揮了一爪子,眼圈一紅,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若爾睫毛一掀,“再哭就揍你!”

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被她嚇到,居然真的不再哭,只是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控訴委屈地看著她。

見若爾不是真的要揍她,她膽子又大了一些:“你在做什麽?”

若爾:……

“可以和我一起玩嗎?”

若爾:……

嘴巴一扁又要哭:“你都不理我……”

若爾擡眸:“再哭揍你!”

小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我叫秦馨,你叫什麽名字?”

若爾:“……若爾。”

就在小女孩對著若爾自言自語時,破屋內的光線忽地一暗,小女孩嚇得又立刻縮回到墻角。

若爾擡頭一看,一個大約八九歲左右滿臉汙漬的小男孩站在窗外靜靜地看著她。

若爾開始以為他是來看秦馨的,卻見小男孩眼神半點都沒有向秦馨投去,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因是背光,若爾只能看到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臟兮兮的,頭發像是幾十年沒有洗過,打了結在頭上。

唯一讓若爾記住的,就是小男孩如黑寶石一樣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裏,仿佛有光。

見她目光看過來,小男孩舉起手中的臟饅頭,極快又極輕地向她說了一句:“你餓嗎?我這裏有吃的。”

不等她回答,那小男孩說了一聲:“給你!”說著手中饅頭往她身上一扔,見她接住,連忙對她露出少了兩顆牙的嘴,對她極快地燦爛一笑,接著擺了擺手從窗口消失。

若爾拿著手中的饅頭,將外面沾了汙漬的表皮私下藏到電視機箱裏,正準備吃,就見秦馨滿是渴望地盯著她手中的滿頭,可憐兮兮地說:“我……我也餓了。”

若爾理都不理她,直接掰了一塊白生生的白面滿頭。

秦馨以為是給她的呢,眼裏露出欣喜的光,嘴巴微微張開,就見若爾很幹脆地將掰下的小塊饅頭塞到嘴巴裏嚼吧嚼吧吃了。

秦馨眼圈一紅……眼巴巴地看著若爾面無表情地一口一口將裏面白生生的饅頭咽到肚子裏。

此刻離她失蹤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方家聯合著地方警察也在找她的下落。可這幫人販子,從來見首不見尾,進入人群就銷聲匿跡,他們平日在人群裏和正常人沒有兩樣,即使偶爾抓住他們也不會承認,只說自己認錯了人,最終還得放走,一時半會兒哪裏能找到人。

方家人怎麽都想不到,在這堪稱富人區的別墅區,一個小孩子竟會莫名其妙的丟失。

警察又將附近所有監控設備都調了出來,這些人販子也都是作案老手,知道如何規避監控設備,將人迷暈之後就換了她的衣服,用大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又怎麽會讓人看到?

這種赤裸裸打臉的行為自然讓方老爺子又驚又怒,這簡直直接挑戰方家權威,然而他們首先想到的還是,方若爾被綁架了。

方若爾的身份在外面並不是秘密,畢竟周妍在嫁入方家之前也算的上紅極一時的二線明星,關於若爾究竟是她女兒還是她妹妹的身份猜測一直不斷,甚至有狗仔拍下她的照片公布在論壇中,現在周妍嫁入方家,有心人如果調查,不難查出方若爾的身份。

綁架方若爾,換取贖金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加上完全找不到方若爾蹤跡,他們更加肯定這是一樁有預謀的綁架案。

警察顯然也想到這一茬,讓方家人不要著急,靜等綁匪電話,他們既然綁架方若爾定然是為圖錢財而來。

方家人原本就對這只見過一面又患有自閉癥的若爾漠不關心,想到此,他們更是氣定神閑,竟是一個個該上班的上班,該美容的美容,竟無一人著急。

而方老爺子之前之所以會重視這件事,不過是因為若爾被綁架打了方家的臉而已。

可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綁匪依然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沒有一絲消息。

若爾只在中午吃了一個饅頭,此刻已經餓得頭暈眼花,好在到了晚上的時候,破屋的門終於被打開,又是那中年婦女,她手中拿著一個冷硬的饅頭,丟給了若爾。

秦馨眼睛像黏在那饅頭上似的,拔都拔不開,萬分期待地看著中年婦女。中年婦女見她終於不再哭泣,刻薄的臉上冷冷地一笑,給她也扔了個饅頭,只是秦馨膽怯懦弱,饅頭扔過來也不敢接,眼睜睜地看著饅頭掉在地上,嘴巴一扁,含著眼淚將地上的饅頭撿起來,細細地去掉上面的泥灰,狼吞虎咽地吃饅頭。

兩人這樣細皮嫩肉的樣子,都是能賣個不錯價錢的,他們當然不會讓她餓死。

而在中年婦女打開們的時候,若爾也終於透過打開的們看到外面昏暗的燈光下,幾個或是腿腳扭曲或是身上其它部分畸形扭曲的孩童蹣跚地爬回來,其中有一個小孩,像動物一樣四肢著地的艱難爬行,開始若爾以為他是爬在地上找東西,待門關上的剎那,她才看到那人兩只腳都沒有了。

中年婦女看到若爾瞬間瞠大的眸子和臉上驚惶的表情,露出一絲獰笑,哐一聲關上門。

若爾捏緊了手中的饅頭,在黑漆漆的屋子裏驚悸恐慌不已,眼淚不停滴眼中打著圈圈。

此時輪到秦馨看著她哭了,可她等了半響,若爾眼中的淚也沒落下來,只見她擡起袖子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沈默地將手中饅頭盡數吞下,之後又站到電視機箱上面,踮著腳看著外面。

若爾立刻就註意到給她扔饅頭的小男孩,之所以很快就看到了他,是因為,他是這裏所有孩子當中,唯一沒有缺胳膊斷腿身姿正常的小孩。

而他此刻正站在垃圾堆的陰暗角落裏,一雙漆黑如星的眼睛也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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